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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和《霍比特人》迎来公版,探索文学巨匠托尔金的学“道”之旅

2024年,中国读者迎来了《魔戒》和《霍比特人》这两部奇幻经典的公版时代。这意味着出版托尔金这两部脍炙人口的作品将无需再获取授权及支付相关费用。这两部作品不仅是奇幻文学上的不朽之作,根据它们改编的电影也获得了极高的热度和赞誉,被捧为神作。

据悉,今年,国内多家知名出版社,包括译林、上海译文、人民文学等,均有出版计划。与此同时,世纪文景在今年2月推出了备受关注的重磅新书《托尔金传》。这本传记的作者卡彭特,是唯一一位曾采访过托尔金本人的作家。然而,该书在描述托尔金的信仰方面并未过多展开。

作为《魔戒》的作者,托尔金,这位文学巨匠,我们往往只能想到他身穿粗花呢西装,手持烟斗,专心地审阅着关于中土世界的手稿的场景。然而,鲜为人知的是,托尔金的文学作品深受其个人信仰的影响。

当一位评论家声称《魔戒》“没有宗教成分”时,托尔金很恼火。他明确指出:“在较为表面的层面,我的语言兴趣构成了最主要的驱动力。”当进一步探讨更深层次的影响时,他谦逊地表示:“若允许我如此表达,那么基督信仰无疑是最强大的根本动力。”

在那些认识他的人的回忆中,我们发现一个显著的共同点,即他的信仰与他的人生紧密相连,构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他的女儿普里西拉回忆说,他是一个“虔诚的人”。他的大儿子约翰说,他的信仰“融入到他所有的思想、信仰和一切事情中。他一直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显然,托尔金的信仰是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它塑造了他的价值观、他的选择以及他与他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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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神父

双亲离世后,神父成为“第二个父亲”

约翰·罗纳德·鲁尔·托尔金(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于1892年1月出生于英国的殖民地南非的布隆方丹,他们一家均为圣公会信徒。其父亚瑟不仅在南非银行担任分行经理。然而,幼年的托尔金因炎热干燥的气候而健康受损。1895年,其母梅布尔携两个儿子返回英国修养。次年父亲因伤寒病逝。梅布尔独自抚养孩子,在家人帮助下,于伯明翰郊区乡村定居。在这里,梅布尔开始深入接触并了解天主教,并于1900年正式成为其一员。

1904年托尔金12岁时,母亲梅布尔不幸因糖尿病离世。在遗嘱中,梅布尔选择弗朗西斯·摩根神父(Francis Morgan)作为她儿子的监护人。弗朗西斯神父以托尔金所描述的“惊人的怜悯”之心,无私地照顾着兄弟俩,成为他们的“第二个父亲”。

高中毕业时,托尔金因其优异的成绩荣获爱德华国王学校的奖学金,并在弗朗西斯神父的慷慨资助下,得以踏入牛津大学的校门。托尔金在1911年正式成为牛津大学的一员,攻读古典学专业。1913年,在托尔金21岁生日时,已经成年的他开始写信给高中初恋伊迪丝,告诉她他仍然爱着她。他还向弗朗西斯神父透露了他与伊迪丝重逢并打算结婚的消息。神父在得知此事后,为他们送上了祝福。1916年3月22日,他们在圣马利亚堂举行了婚礼。然而,6月2日,新婚不久的托尔金收到了被派往法国参加英国远征军的通知。多年后,他回忆:“我们才刚刚结婚,和妻子分别,就像死了一样。”

在战场上,托尔金目睹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景象,那是一场完全机械化的战争。据统计,这场冲突导致88万名英国士兵丧生,占英国成年男性人口的6%,另有200万人受伤。

在高中时期,托尔金与几位好友共同创办了茶社与巴洛会社(TCBS,Tea Club and Barrovian Society),他们怀揣着通过艺术改变世界的梦想。然而,战争的残酷现实却给这个团体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四位成员中,只有托尔金和怀斯曼幸存下来。怀斯曼是一位坚定的卫理公会信徒,他们一生都是挚友。托尔金在战争结束后写道:“到1918年,除了怀斯曼之外,我所有的密友都不幸离世。”

1919年1月,战后退伍返校时,托尔金加入《牛津英语词典》担任编纂助手。1920年10月,他开始在利兹大学任教。婚后,他与伊迪丝生育了四个孩子:约翰、迈克尔、克里斯托弗和普里西拉。托尔金非常顾家,经常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乐于与他们共度时光。儿子迈克尔回忆说,他有一种罕见的能力,“能将父亲的身份和友谊完美结合”。

20世纪伟大的友谊

1925年,托尔金受聘成为牛津盎格鲁-撒克逊语的劳林森与博斯沃思讲席教授。当他结束在利兹大学的任期返回牛津时,遇到了来自北爱尔兰的C.S.路易斯。路易斯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在托尔金完全接受自己信仰的年纪,路易斯就放弃了童年的基督信仰。他们的相遇对双方来说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们若未曾邂逅,我们今日或许对他们一无所知。

托尔金多年后坦言:“若非路易斯的浓厚兴趣和对更多内容的不断渴望,我恐怕难以完成《魔戒》。”同样,如果没有托尔金,路易斯或许不会踏上基督徒的道路,进而《返璞归真》《纳尼亚传奇》等杰作也难以问世。路易斯也在多年后回顾时表示,托尔金在他转变信仰的“最后一关”中给了他很多帮助。

成为基督徒后,两人开始频繁交流,并吸引了其他朋友及牛津的同事加入他们的行列。没过多久,这些每周的聚会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固定的团体,他们称之为“迹象文学社”(Inklings)。自20世纪30年代初起,他们一直保持着定期的聚会,直至1963年路易斯离世。

“迹象文学社”的成员们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基督徒。主要是圣公会信徒和天主教信徒。团体的核心人物是路易斯,他的哥哥沃伦·路易斯也经常参加。“迹象文学社”聚会时,圣公会信徒和天主教信徒之间确实会有火花,但路易斯不会让争端破坏他们的合一。他相信,他们对基督信仰的坚守是一致的,不管他们在教义上有什么分歧。

由于《魔戒》这部史诗作品后来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文学作品之一,所以“迹象文学社”作为试验场或孵化器的重要性,尤其是路易斯,作为文学的助产士,怎么高的评价都不为过。在托尔金的鼓励下,路易斯不仅成了一名基督徒,更成了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护教者之一。

1963年6月,路易斯罹患重病,陷入昏迷。托尔金前往探望,以为他会好起来,但恢复仅持续了数月。1963年11月22日,路易斯突然离世,享年六十四岁。这一消息对托尔金造成了沉重打击,他婉拒了为路易斯撰写讣告的邀请,他说:“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逝去,自从他去世后,我一直拒绝书写或谈论他。”并直言不讳地表示,路易斯的死“感觉就像在树根附近遭受了斧劈之痛”。

多次在祷告中得到故事的灵感

 托尔金在谈到《魔戒》时 ,他说,宗教元素已经融入故事之中。“在写作的过程中,作品会不可避免地涉及自己的品味、想法和信仰。”

托尔金在《魔戒》中,描绘了一个大苦难时刻。当魔戒被投入末日火山的烈焰之中后,弗罗多坦承他们已走到“万物的尽头”。他告诉山姆:“希望已如残烛,末日已至。我们所剩时间无几,深陷毁灭与衰败的漩涡,无从逃脱。”山姆回答说:“我们经历了一段多么精彩的旅程啊……我难以预知未来的故事将如何续写。”

他们二人精疲力竭,瘫倒在地,而正是在这种绝望的深渊之中,希望的曙光乍现。他们未曾察觉,自己已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经过长达十四日的沉睡,他们苏醒在伊西力安(Ithilien)的田野上。他们起身整理,随后被带去一场宴席之中。冈多的吟游诗人以《九指佛罗多》之歌颂扬他们的英勇事迹。山姆满怀欢喜地站起身来,高声欢呼:“啊,多么伟大的荣耀与辉煌!我所有的愿望都已实现!”

说完,他泪水盈眶。士兵们也沉浸在喜悦之中。吟游诗人清澈的歌声再次响起,众人逐渐安静下来。这一刻的感动不仅限于故事中的角色,托尔金在创作过程中也深受触动,以至泪水沾湿了书页。他称这一时刻是整部史诗的“巅峰”,强调在释放的喜悦之前,必先经历深重的绝望。从这一细节中,我们可窥见托尔金所言的信仰色彩。

托尔金在20世纪60年代结识了美国福音派新教徒克莱德·基尔比(Clyde Kilby)。基尔比是惠顿大学的英国文学教授,也是《魔戒》迷。1964年,基尔比拜访了托尔金在黑丁顿的家,部分原因是希望为惠顿大学获得一些托尔金的手稿。托尔金与基尔比于初次见面时即建立了深厚的友谊,1966年夏,基尔比于牛津度过一段时光,协助托尔金准备《精灵宝钻》的出版。两人相处融洽,托尔金更乐于与基尔比分享基督信仰。也许是因为基尔比本身就是一位文学评论家和经验丰富的教师,托尔金也觉得能够在自己的作品中讨论基督教主题。基尔比说:“托尔金跟我详细地讨论了《精灵宝钻》中‘神圣’(holy)一词的使用。他非常明确地告诉我,‘最初送往世界中心燃烧的秘密火焰’就是圣灵。’”

托尔金是一个注重祷告的人。基尔比回忆说:“托尔金曾向我透露,他多次在祷告中得到故事的灵感。托尔金夫人和他一起说,他们的一个孩子,正如他们坚信的那样,通过祷告,心脏病被医治了。”

1966年托尔金与妻子伊迪丝.png

1966年托尔金与妻子伊迪丝

 信仰是由爱激发的意志行为

 作为托尔金的同事,西蒙妮·达尔登回忆托尔金时,她认为托尔金很看重文字之道与圣经之道。“托尔金属于那种罕见的语言学家,现在已经绝迹了,他拥有重新捕捉并理解“文字”(the word)内在魅力的独特能力。‘太初有道(the Word),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西蒙妮观察到,托尔金在语言方面的专长根植于他对“道”的热爱。“这种对道的热爱促使他广泛学习各种语言,结果他除了母语英语之外的语言知识令人惊叹,让他的学生充满了惊奇和崇敬:他是如此博学。”基尔比在与托尔金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也观察到,“托尔金每天都在学习圣经上的信息。”

1963年,儿子迈克尔满怀沮丧地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他在约克郡的天主教学校的老师和神职人员中发现了一些缺点,显然动摇了他的信仰。托尔金在回信中,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信仰立场,他坚定地认为:“我们要么相信耶稣和他说的话,并承担后果;或者拒绝耶稣和他说的话,并承担后果。”

从那以后,他告诫人们不要自以为是,指出很多自称基督徒的人都缺乏对信仰的虔诚。他温和地提醒儿子,过分关注他人丑闻的危险在于,“它往往会让我们把目光从自己和自己的错误上转移开。”他也与儿子分享了经文:“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因为你们怎样论断人,也必怎样被论断;你们用什么量器量给人,也必用什么量器量给你们。”托尔金解释说,信仰是由爱激发的意志行为,必须不断地重复,不是一劳永逸就能实现的事情,需要给人成长和改变的机会。

1971年11月,82岁的妻子伊迪丝离世,那时他们已携手共度了55年的婚姻生活。托尔金告诫儿子迈克尔,无论一个男人多么爱他的妻子,“如果没有刻意的意志锻炼,没有舍己,他就不可能对她忠诚。很少有人被告知这一点,即使是那些在教会长大的人。”

托尔金认为,相较于“恋爱”的情感体验,婚姻所代表的现实意义更为深远。由于他年轻时就是一个浪漫的人,他从个人经历中告诉他的儿子,“当魅力褪去,或日子变得平淡无奇时,男性往往认为自己娶错了人,误以为真正的灵魂伴侣仍在未知的角落等待。”这正是导致许多婚姻破碎的原因之一。托尔金说:“真正的灵魂伴侣是真正愿意嫁给你的那个人。”

伊迪丝去世一年多后,托尔金于1973年9月2日因病离世。圣安东尼堂为他举行了庄重的安魂弥撒。托尔金跟他心爱的妻子葬在一起,墓碑上除了他们的名字外,妻子的名字下面刻着露西安,托尔金的名字下面刻着贝伦。贝伦和露西安是《精灵宝钻》中深受托尔金喜爱的角色。

《托尔金传》的作者卡彭特有一个发现,他观察到,托尔金过着“和无数其他学者一样平凡的生活,过着普通的郊区生活,抚养孩子,照料花园”。卡彭特想知道,托尔金是如何在这样的生活中创作出《魔戒》与《霍比特人》这两部举世闻名的作品的?这难道不构成一种悖论吗?他进一步质疑道:“我们难道不应该感到惊讶,一个如此卓越、想象力丰富的头脑,竟然乐于沉浸在琐碎的日常学术和家庭生活中吗?”

其实,我们无需再在他卓越的才华与平凡生活之间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出版社雷纳·安温(Rayner Unwin)在回顾他们二十年的友谊时,安温形容托尔金为“一位坚定正直的作家。他的名声虽高,却未曾被此玷污。他恼怒时仍不失风度,与挚友分享欢乐,人生中虽有绝望时刻,但信仰始终是他的支撑。”正是信仰,不仅激发了他卓越的创作能力,也促使他在婚姻与家庭中尽到了本分与忠心。

 注:本文写作中参考了Holly Ordway的《Tolkien's Faith:A Spiritual Biography》、卡彭特的《托尔金传》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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