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思耶稣基督的神人二性

在古代大公教会时期，神学方面的争论主要乃是围绕着两个重要的主题，即上帝的三位一体论与基督论。前者着重上帝的独一与复多之间的平衡，后者则着重基督的二性与一位格之间的统一，当然二者之间也是有交集的。因为在处理上帝的三位一体性的时候必然会涉及到圣子，即基督的位格。上帝既然是一位，那么如何看待基督的位格便是十分关键的了。在梳理上帝的一与三之间的复杂关系时，有一种早期的异端，即动力神格唯一论，便是通过否定基督的神圣位格来达到维护神格唯一的目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同样可以认为上帝的三一论乃是由于基督论而引起的。因为对于犹太教徒来说，他们并不存在这些问题，但对基督徒来说，这些问题却是自然存在且必须予以解答的。根本的原因便是基督徒既敬拜旧约的耶和华上帝，同时也敬拜拿撒勒人耶稣，不仅将耶稣视为基督，更是视为与上帝同受敬拜的至圣者，这样一来，上帝究竟是一位还是两位便成了问题。如果人们仍然坚持上帝只有一位，那么就必须解释旧约的耶和华与耶稣基督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一、在基督论方面的挣扎及其结果

古代大公教会在基督论方面的挣扎主要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是如何看待耶稣基督的神性与人性？耶稣究竟是上帝还是人？从前几次的分享，我们看到在使徒所写的新约书信中便已经存在这个问题。因为在第一世纪存在着两种否定耶稣基督的倾向，第一种来自犹太教，试图否定耶稣基督的神性，将耶稣只视为普通的宗教家或先知型人物；第二种来自希腊的诺斯替主义，企图否定耶稣基督的人性，将耶稣视为幻影，认为耶稣基督并没有真实的肉身，因此在十字架上并没有真正受苦。围绕着这两种否定耶稣基督的敌对观点，使徒们对此进行了有力的辩驳，证实耶稣基督既是完全的上帝，同时也是完全的人。

不过，问题并未就此终结，因为即便人们能确定耶稣基督既是完全的上帝，也是完全的人，既有完全的神性，也有完全的人性。但人们并不清楚耶稣基督的神人二性究竟是如何结合在一个位格中的。人们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如何理解耶稣基督所有的生平事迹。比如，耶稣钉十字架的时候，是否就只是他的人性被钉而受苦、并受苦至死，但其神性仍完好无损呢？另外，当耶稣登山变相、在海面上行走的时候是否表示当时的他只是其神性在活动，而其人性完全隐藏了呢？如果这些问题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回答耶稣的神人二性如何协调运作，如何结合在同一个位格中，就并非是出于好奇的空想了。

为了揭开谜底，当时的神学家们无不阐精竭虑。但无论怎样努力终不免落入错谬的陷阱而成了异端。比如阿里乌就是因为主张嗣子论而被大公教会视为异端，且在修订后的尼西亚信经中加入了针对阿里乌异端派的句子。总得来说，当时的两大学派在基督论方面具有不同的倾向，安提阿学派倾向着重耶稣的人性，而亚历山大学派倾向着重耶稣的神性。当时的问题在于，一些人为了肯定耶稣的人性而倾向弱化他的神性，而另一些人则为了肯定耶稣的神性而倾向弱化他的人性。

比如，有人为了肯定耶稣是完全的上帝，具有完全的神性，便主张耶稣的人性中只具有“魂”与“体”两种介质，其人性中“灵”的介质是缺失的，但其空缺处正好让位于神性。如果这种观点成立的话，那么耶稣的人性就与普通人的人性存在着重大区别，也可以说耶稣便不具备完全的人性了。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耶稣虽有完全的神性及完全的人性，但神性与人性的差别好比整个海洋与一滴水的差异，当耶稣的神性与人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如一滴水融入到整个海洋之中消失不见了。也就是说，耶稣虽有完整的神人二性，但神人二性结合的实际结果却使得人性消失在了神性之中。于是，人们可以说，从理论来看，耶稣的确是神人二性的神子，但从实际而言，耶稣却只有神性而已。但这种说法不仅与教会的传统，也与新约圣经明确的教导相去甚远。

最后在种种论证都告失败的情况下，大公教会不得不派代表召开会议，以会议决议的形式终结这没完没了的争论。在公元451年的迦克顿会议上形成了有关基督论的正统信经，而此信经只是给正统的基督论划定了一个正统的界限，这个界限便是基督的神人二性乃结合在一个位格之中，其神人二性在这个位格中是“不混、不换、不分、不离”的关系。

二、有关基督论的一点反思

首先历经几个世纪的争论，耗尽几代人的智慧，都无法在基督论之神人二性如何结合在基督位格中的难题找到解答，这只能说明这方面的难题实在是个神圣的奥秘，是人的智慧无法测透的。这也给我们一个提醒，即在《圣经》没有充分论及或教导的议题中，人们不当凭着自己的智慧强行解释，免得陷入错谬、自取灭亡。

基督论的焦点是什么？除了神人二性如何结合在基督的位格中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值得讨论的地方？比如神人二性是否相容的问题？事实上就如赵紫宸这样的神学家也曾在这个问题上陷入挣扎。赵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便曾在基督论的问题上断言基督的神人二性是不相容的，他认为耶稣的上帝色彩越浓厚，他离真实的人生就越遥远。但是如果我们从创造论来看，未必就会得出神人二性不相容的结论来。因为从创造论来看，人乃是受造之物。人性既为上帝所造，从某种角度来看，神性就应当高出人性，并且人性也不可能与神性水火不容，其所谓的矛盾只是表面上，并非根本上的。神性虽然高于人性，却并不取消人性；恰恰相反，却是要成全人性。如果神性不会取消、也不会毁灭人性，那么神性就必然需要俯就人性的卑微，这样就解释了耶稣基督的虚己。耶稣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神性，而是自我限制，而这种自我限制应该就是其神性俯就人性的结果。这是一方面，从另一方面来看，耶稣在登山变相、在海面上行走等超自然事迹中彰显了自己的神性，但奇妙的是，耶稣在彰显其神性的过程中，其人性并未受到损毁。这说明神人二性的结合，对于人性来说亦是一种明显的提升。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传道人，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